11.23.2006

午夜之門

「我有個美國朋友是個老紐約。有一回搭出租車去甘乃迪機場,隨口問司機從哪兒來。司機一下火了,用濃重的外國口音說,從哪兒來從兒來,每回人都這麼問,可等他說出自己國家,沒一個知道。我的朋友說讓我試試。司機說好,我說出國名你說出首都,這趟算我的,否則加倍收費。成。司機說阿爾巴尼亞。他不僅說出首都地拉那,還提到阿爾巴尼亞一個男高音的名字,可把司機樂壞了,下車時怎麼也不般收費。」 --北島,《午夜之門》

我還記得幾年前看過一部溫文德斯的電影,《百萬大飯店》。一間老舊的飯店裡住著一群,或者酗酒,或者幻想,或者製造罪惡的人們。導演用這個飯店定格了這個社會中龐大一群沒有名字、沒有記憶、不抱希望的人們的流浪歷程。儘管不提及過去還有未來,時間的流動性卻神奇地在這個格子裡呈現了。但是顯然敘事者本身跟他們是不同的族類,於是明明他們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得其樂,觀者感受到的仍是種疏離的悲哀。

但是如果是由流浪者本身來書寫流浪者的故事呢?

「每一次出走和流浪都是為了要久別重逢。」那是蔣勳式的飄泊。但恐怕久別才是真的,重逢無論如何都是恩賜。所謂的重逢難得是再次見面,但流浪者的相遇都是一閃而逝,不會出現相同的軌跡。

北島是個詩人,但他僅有的兩本散文集--也許還是用左手寫的--卻像孟悅說的,「裡面不知道一種什麼東西那樣深深攫住我」,尤其是《午夜之門》這本。北島的散文中,從來也不去做文學批評,也不去探索什麼內心的神祕形上主義,連回憶的成份也極稀少,他只是寫下那群與他相同的朋友相識與相聚的記錄,連地方都不重要,地名只是人在移動時的路標。

幾乎是一貫的,從《藍房子》開始,筆觸低調,冷得可怕。但到了《午夜之門》這本書中的前四篇文章:紐約變奏、巴黎故事、卡夫卡的布拉格、午夜之門,終於出現了強大的感染力。他在午夜之門這篇中,寫國際作家會議造訪巴勒斯坦的情形,在文字中對以色列做出強烈的批判,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是極其罕見的。在不論他的政治正確性的前提下,你很難不受他的文字所影響,轉而同情 98'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葡萄牙小說家 Saramago 所說的 "What is happening in Palestine is a crime that we can compare to what occurred in Auschwitz."

只是轉念一想,拿奧茨維茲集中營的種族滅絕來比擬以巴的紛爭是何其荒謬,對曾是受害者的以色列來說又是何等諷刺。但顯然北島是極為同情巴勒斯坦這個具有強烈流放色彩的「國家」,尤其迫害它的正是自詡上帝子民卻曾千年漂泊的以色列。

我跟一個朋友說起這本書,要他讀讀這本書的前幾篇。他只覺得平凡無奇。我想流浪者寫流浪者的故事,還是要給流浪者來讀才有興味吧。

11.20.2006

Champs-Elysées

我很喜歡這首法文歌, 應該是我最喜歡的法文歌吧.

這個周末去公司的 training, 第一天晚會居然剛好聽到有人上台唱這首歌, 可惜現場太吵了, 沒能好好地聽. 知道他歌詞意思的人應該不多, 但其實寫得很不賴. 回來後翻了一下硬碟, 終於找到塵封已久的中法對照.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不是因為 Lexus RX330 , 而是以前修法文時. 老師總會在下課時間放些法文歌, 某一次聽到後, 就沒再忘掉了.

我還記得曾跟朋友說, 這首歌聽起來有點悲傷, 他好像說我神經病還什麼的.

以前總是會做些比較莫名其妙的事, 修法文也是其中之一. 從 Meteor 某一天從我的生命中徹底地消失後, 我就開始像個法醫般回憶每一個細節, 解剖我們的愛情, 想抓住每一道即將要消失的靈光片羽.

於是我會坐著同個路線的公車, 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下站的; 會去我們一起去過的咖啡店點杯咖啡, 但也忘記她點過什麼; 記憶之光太過微弱, 就像照片開始泛黃, 再也沒有光澤.

在那個她在學法文, 我必須等她下課, 然後一起吃著難吃學校餐聽的日子裡, 我們會一起去圖書館, 有時她小聲地唸法文給我聽, 但我一句也聽不懂.

「ㄟ, 我好睏喔, 想回宿舍睡覺了.」
「等一下, 我再唸一遍, xxx......... 聽清楚了嗎?」
「我一定很快就忘記了.」我笑著說.
「什麼都可以忘記, 就是這句不可以忘記!」她生氣地說.

所以一切都熄滅之後, 我忽然想知道, 法文課上起來是什麼樣子, 我就開始去修法文, 一學就是兩年.

但最後, 我還是忘記了. 我想, 如果我是台錄音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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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 m'baladais sur l'avenue le coeur ouvert à l'inconnuJ'avais envie de dire bonjour à n'importe quiN'importe qui et ce fut toi, je t'ai dit n'importe quoiIl suffisait de te parler, pour t'apprivoiser
我在大道上散步,對任何人敞開心門我渴望對遇到的任何人說聲日安而那個人,就是妳,我對妳隨便說了些話只要能和妳說上話,就足夠讓妳敞開心房

Aux Champs-Elysées, aux Champs-ElyséesAu soleil, sous la pluie, à midi ou à minuitIl y a tout ce que vous voulez aux Champs-Elysées
在香榭大道上,在香榭大道上在陽光下,在雨裡,在中午或在午夜香榭大道總是有你想要的東西

Tu m'as dit "J'ai rendez-vous dans un sous-sol avec des fousQui vivent la guitare à la main, du soir au matin"Alors je t'ai accompagnée, on a chanté, on a danséEt l'on n'a même pas pensé à s'embrasser
妳對我說,妳跟幾個地下室的瘋子有約他們靠著手上的吉他過活,從夜晚到白天所以我陪了妳去,我們一起唱歌、跳舞並且不假思索地親吻起來

Aux Champs-Elysées, aux Champs-ElyséesAu soleil, sous la pluie, à midi ou à minuitIl y a tout ce que vous voulez aux Champs-Elysées
在香榭大道上,在香榭大道上在陽光下,在雨裡,在中午或在午夜香榭大道總是有你想要的東西

Hier soir deux inconnus et ce matin sur l'avenueDeux amoureux tout étourdis par la longue nuitEt de l'Étoile à la Concorde, un orchestre à mille cordesTous les oiseaux du point du jour chantent l'amour
昨夜的兩個陌生人,今早一起走在大道上兩個情人被漫長的狂歡夜搞得暈頭轉向從凱旋門到共和廣場,有如千弦合奏所有黎明的鳥兒歌頌著愛情

Aux Champs-Elysées, aux Champs-ElyséesAu soleil, sous la pluie, à midi ou à minuitIl y a tout ce que vous voulez aux Champs-Elysées
在香榭大道上,在香榭大道上在陽光下,在雨裡,在中午或在午夜香榭大道總是有你想要的東西